体细胞治疗临床研究究竟由谁来有效监管以保证安全的底线不被突破？转化应用是否容易在法制不全、监管不严时促使“魏则西事件”再次发生？政策如何合理有效地促进细胞治疗发展？一系列的问题值得探讨也值得深思。

2019年3月，国家卫健委办公厅出台了《体细胞治疗临床研究和转化应用管理办法（试行）（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征求意见稿”），并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这被视为“魏则西事件”后体细胞治疗相关政策的首次“突破”。

2016年5月，细胞治疗因“魏则西事件”被全面叫停。魏则西接受的疗法——DC-CIK疗法正是众多细胞治疗中的一种。在此之前，中国对于细胞治疗的监管并不严格，是世界范围内癌症免疫疗法（细胞治疗的一种）的一大市场。但此后三年，国家禁止售卖所有未经审批的细胞疗法。

根据新出台的《征求意见稿》，具备一定条件的医疗机构，在备案后可研发、制备并在本医疗机构内开展体细胞治疗临床研究和转化应用。医疗机构是体细胞治疗临床研究和转化应用的责任主体，对体细胞制备的质量负责。

而在官方发布的解读中，体细胞治疗转化应用项目备案后可以转入临床应用，并按照有关要求，向当地省级价格主管部门提出收费申请。

这样一来，具备资质的医疗机构“身兼数职”。如何进行有效监管？谁来对患者的安全负责？随着新办法的出台，一系列问题应运而生，引起了各界的广泛关注。

赞成还是质疑

5月2日，《自然》杂志报道了中国这一细胞治疗的新动态。报道中提到：有专家认为此举能够让身患绝症的患者获益，使其更早用上“可能有效”的新疗法；但也有质疑的声音：《征求意见稿》中的监督管理是否足以保证细胞疗法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图片截自Nature网站）

北京医院生物治疗中心主任、肿瘤免疫学家马洁向《自然》表示，这将促进细胞疗法的创新与产业化，最终惠及患者。

宾西法尼亚大学的癌症研究者Bruce Levine向《自然》表示，《征求意见稿》往正确的方向迈进了一步。但他质疑这些具备资质的医疗机构对于细胞疗法的潜在风险，是否做好了准备。

相比传统上需要漫长的临床试验过程和大量数据来证明某种疗法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并且经过监管部门一轮又一轮的严格审批，在医疗机构内完成从研发到售卖的全套过程节省了不少时间和研究成本，患者也能更快“体验”新疗法，但存在的隐患不容忽视：

• 在样本量有限的情况下，医疗机构如何证明治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 患者的安全由谁负责？

• 如何避免出现下一个魏则西？

• ……

这些问题在目前的《征求意见稿》及其官方解读中并无答案。

国外怎么做

在其他国家，细胞疗法都须经过严谨、耗资巨大且长时间的临床试验，以此来验证其安全性与有效性。虽然有个别例外，比如澳大利亚有“特殊通道”，允许医生在患者患有绝症等特殊情况下，使用未经审批的细胞疗法。但这些个例极为罕见，并且不会向患者收费。

而在2016年，因临床试验时数位患者死亡暴露出的严重安全性问题，美国监管部门变得更谨慎，并显著放缓了细胞治疗的临床应用步伐。在美国，上百个有关癌症免疫疗法的临床试验正在进行，但至今，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只批准了其中2个（另有1个AAV基因治疗药物被批准上市）。

美国临床试验暴露出严重安全性问题，促使显著放缓临床应用。（图片截自Nature网站）

一旦《征求意见稿》通过，中国的细胞治疗即可不选择通过新药注册申报的流程，而被允许进入转化应用，未经药品监管部门审批的细胞疗法将“死而复生”。这对患者究竟是福还是祸？监管部门、药企又是如何看待这一新办法的？“赛先生”将持续跟进。

参考资料

[1] Chinese hospitals set to sell experimental cell therapies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19-01161-2

[2] Safety concerns blight promising cancer therapy : Nature News & Comment https://www.nature.com/news/safety-concerns-blight-promising-cancer-therapy-1.20763

[3] http://www.nhc.gov.cn/qjjys/pqt/201903/01134dee9c5a4661a0b5351bd8a04822.shtml

文章头图及封面图片来源：Yuhan Xu/N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