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妈妈背患病儿子一路读到清华博士”登上微博热搜。这对广东惠州的母子,儿子陈斌因患有罕见的神经肌肉遗传性疾病DMD,12岁之后便无力行走,母亲李惠云每天背着他继续求学。陈斌于中山大学心理学系毕业后,以专业第一的成绩保送清华大学直接攻读博士,如今即将毕业。陈斌回应南都记者称,希望人们在关注罕见病时,不只是看到一个“励志”的典型,而是有一套“社会支持网络”。
罕见病全面走入公众视野,是在2014年呼吁关注渐冻症的全球性活动“冰桶挑战”。这几年来,在间断的报道和报告中,公众开始逐渐认识罕见病,但无论是公共认知或是社会保障,都仍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远未达到可形成“社会支持网络”的状态。
罕见病对于家庭精力和财力的消耗十分巨大,对于罕见病患者及其家庭而言,除了心理上的支持,解决用药方面尤其是用药支出上的困难是最为迫切的。罕见病的特效药,大都是真正的天价,几十万元一支的常规价格,若需长期使用,全靠患者家庭自费,几乎没有哪一个普通家庭能承担起罕见病的“用药自由”。以庞贝病(糖原累积病Ⅱ型)为例,注射用阿糖苷酶a是目前唯一的有效药,但需要自费,且终身用药,药量依体重而定,例如,山东济宁35公斤的患者晓峰,每半月注射一次,一次需要14瓶,价格为一次76720元,一个月15万元,一年180万元。
每个人都会生病,不能因为罕见病患者患的病罕见,而以资源分配效率为名不顾及他们被救治的基本保障。服用罕见病特效药,部分罕见病病情可被控制,患者甚至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生活,而断药不仅可能令病情加重,甚至可能导致患者失救离世。因此,保证罕见病患者的用药,既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也是公共保障所应该覆盖的部分。
目前,大部分地区的罕见病有效药都未纳入医保,罕见病患者的救治基本依靠自费及公益救助。然而,依靠零星救助并不能解决问题。公益捐款者是出于善心,但并不能长期资助,也不可能每一个罕见病患者都依靠社会资助,不能让善心过多承担原本就不该由他们承担的责任。
公益救助不应也无法成为罕见病的主力救助力量,但公共扶持却应当也有足够资源为罕见病患者托底。一方面,罕见病虽然用药成本高,但由于罕见,患者少,占用社会福利资源的比重并不会很高,以美国以及东欧多个国家的经验来看,罕见病治疗费用占公共卫生总费用的比例仅在1%-2%之间。因此,将罕见病治疗纳入社会保障系统,不仅有其必要性,亦不至于影响大多数人的基本医疗保障。
另一方面,除了纳入医保,政府部门亦可从其他方面介入给予保障,例如,对药物的统一采购及实行政府补贴。前段时间,罕见病SMA(脊髓性肌萎缩症)的特效药中国患者使用需70万元一支、澳大利亚患者使用仅需自付41澳元的新闻引发公众关注,该药物所属的医药公司渤健发布声明,称澳大利亚政府的统一采购价为11万澳元(折合人民币约55万元)。也就是说,并非医药公司有定价歧视,而是澳大利亚政府实施了补贴,因此该国患者可以用上平价有效药。我国亦不妨探索类似的统一采购、补贴报销制度,为罕见病患者开辟一个专门通道,这样一来,既不会增加医保本身的负担,又能为罕见病患者提供保障。
无论如何,罕见病患者救助需要以公共扶持为主,政府部门有必要在其中承担主导责任。无论是有效药纳入医保或是专门采购报销通道,对罕见病患者的保障完善都应当提上日程。对公民权利的保障完善程度,是检验一个社会的文明尺度,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建立起对罕见病的“社会支持网络”,不该太遥远。